生理学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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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儒学案的生生哲学

中国文化的根本精神是生生哲学。朱子继承儒学重视生生的传统,以“生生之理”释“仁”,明儒承之。黄宗羲《明儒学案》是一部明代儒学发展史,是以王阳明良知学为中心展开的,也是中国生生哲学的新阶段。明初诸儒重视生生。魏庄渠说:“天地生生,只是一团好气,聚处便生,人具此生理,各有一团好意思在心。”(《崇仁学案三》)[1]50夏东岩说:“吾儒之学,静中须有物,譬如果核,虽未萌芽,然其中自有一点生意。”(《崇仁学案四》)[1]68薛敬轩说:“人恻然慈良之心,即天地蔼然生物之心。”(《河东学案上》)[1]117“仁是嫩物,譬如草木,嫩则生,老则枯。”[1]122这都是从生生哲学出发对儒家核心观念“仁”的解释。王阳明重提孟子的“良知”,包含并取代孔子的“仁”,开创了良知学。从此,“良知”,或简称为“知”,成为明代儒学的核心议题。王阳明同样以“生生之理”解释仁、良知。王阳明说:“仁是造化生生不息之理,虽弥漫周遍,然其流行发生亦自有渐。惟其有渐,所以必有发端处;惟有发端处,所以生生不息。”(《姚江学案》)[1]205“天地生意,花草一般,何曾有善恶之分。”[1]260王阳明很重视“理”,这体现了心学理性化成果。但同时王阳明强调即体即用,也就是即理即气,因此对气的作用也很重视。良知是生生之理,其流行发见,就是生生之气,体用实不可分,体现了生生哲学的体用关系。阳明后学对生生哲学从不同角度做了进一步深入发展。

一、生 几

王阳明之后,浙中王门继承发展良知学,特别强调“用”,于是对“生机”“气机”“真机”格外突出,讲得较多。值得注意的是,随着即工夫即本体的确立,对从“已发”作用体证“未发”本体的重视,良知学对内丹学有了进一步的吸收,还重视“呼吸之机”。

钱绪山直接讲“知”。他说:“充塞天地间只有此知。天只此知之虚明,地只此知之凝聚,鬼神只此知之妙用,四时日月只此知之流行,人与万物只此知之合散,而人只此知之精粹也。”(《浙中王门学案一》)[1]226而他常常从生机、真机、气机说明知体:

天地间只此灵窍…则真机活泼。[1]226

思虑是人心生机,无一息可停。但此心主宰常定,思虑所发,自有条理。造化只是主宰常定,故四时日月往来,自不纷乱。[1]226

此心从无始中来,原是止的,虽千思百虑,只是天机自然,万感万应,原来本体常寂。[1]227

知是本体,本体常寂常止,同时常感常动,千思百虑,都有主宰,都有条理,都是天机自然,不假人为。

钱绪山主张摂感以归寂,王龙溪主张即寂即感。钱绪山注重未得本体之前的格物工夫,着重于在应感之迹上为善无恶,逐渐恢复本体之无;而王龙溪主张即本体即工夫,寂然不动之本体流行于应感之迹用,更接近王阳明晚年化境。王龙溪主张见在良知,因此更加侧重即用见体,因此对于“生机”、“天机”“真机”更为强调。他说:

天机无安排,有寂有感即是安排。(《浙中王门学案二》)[1]242

古人说凝命凝道,真机透露即是凝。若真心透露前有个凝的工夫,便是沉空守寂。[1]243

致良知是从生机入手,乃见性之学,不落禅定。[1]243

良知是天然之灵窍,时时从天机运转。变化云为,自见天则。[1]244

良知一点虚明,便是入圣之机。时时保任此一点虚明,不为旦昼梏亡,便是致知。[1]246

吾人心中一点灵明,便是真种子,原是生生不息之机。[1]247

良知之主宰,即所谓神;良知之流行,即所谓气,其机不出于一念之微。[1]250

见在一念,无将迎,无住著,天机常活,便是了当千百年事业,更无剩欠。千古圣学,只从一念灵明识取。[1]251

王龙溪直接指出,“生生不息之机”就是人们心中的一点灵明,就是良知一点虚明,就是见在一念,这一念天机常活,是性体自然之觉,时时从天机运转,变化中自见天理,即神即气,生生不息,是入圣之机。因此,致良知是从生机入手。“良知本顺,致之则逆。目之视,耳之听,生机自然,是之谓顺。视而思明,听而思聪,天则森然,是之谓逆。”[1]250

王龙溪提出了“性”与“息”的关系问题。他认为:“性体自然之觉,不离伦物感应而机常生生。性定则息自定,所谓尽性以至於命也。”[1]270他发展了阳明良知学中的道教内丹学因素,进一步吸纳了天台宗止观法门,更指出,生机也就是呼吸之机。其《调息法》说: